第四百二十三章 光明神圣符文

“哦，原来如此...”
　　听了汉考克的话，林顿微微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对方能够晋升五阶大神官了。
　　在光明神教数千年的发展之中，《光明圣典》除了作为不容置疑的正典的《旧约》和《新约》之外，还衍生出数之不尽的次经、旁经、外典以及伪经。
　　这些经卷的数量极为庞大，而且因为各种原因，很多都用了非大陆通用文的不同文字书写，即使是教义部的神学家们皓首穷经，时至今日也远远没能完全解读和破译，而且因为古代经卷普遍语句都极为晦涩难懂，往往还可能产生许多难以论证的分歧。
　　据说，甚至一些伪经还有很高的危险性，甚至能够让圣职者们信仰之心蒙尘，甚至直接堕落为异端！
　　因此，对于这些非正典经卷的阅读，光明教廷有很严格的限制，没有足够的圣职者位阶和权限，根本不可能接触得到。
　　在圣伯多禄的图书馆和安其罗老头的书房中，林顿就看到过非常多的非正典经卷，但他知道，为了种种意外的情况，还有许多不适合绝大多数圣职者阅读的伪经根本没有被教廷公开。
　　因此，林顿敢肯定就算是人形图书馆一般的柯蒂学姐，也不可能读过《光明圣典》全部的衍生产物。
　　不过，人类毕竟都是有求知欲和好奇心的，不光是魔法师，就算是圣职者也不可能免俗。
　　理所当然的，即使并非是负责维护教义的完整性，解析和整理教典的教义部圣职者，许多圣职者和神学家也会出于各种目的投身于故纸堆，阅读和研究被光明教廷公开的那些“危险性较小”的次经或外典。
　　说不定，我就能从这些典籍里得到一些意外的收获，找到古代的圣徒传承，或是学会失传的光明神术，从此飞黄腾达，升任大主教，进入枢机团，走向人生巅峰呢？
　　许多低阶圣职者确实是这么想的。
　　当然，据汉考克自己所说，他研究神学典籍完全是出于自身的兴趣，并未想过从其中获取什么好处，但或许就是这种纯粹的心态，反倒是让他取得了足以让许多圣职者的羡慕不已的成果。
　　林顿倒是不虞汉考克是在忽悠自己，这种事情，很容易进行求证，作为一起学习的圣职者，他完全没有必要对林顿吹这种牛皮。
　　其实，与创造新的神文组合方式不同，重新发现在数千年间遗失的神圣符文这种事情，确实是如汉考克本人所说，拥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一个四阶的神官，已经是中阶的圣职者，有权限接触到不少旁经、次经和外典了，埋首于古代的经卷典籍中，幸运地发现了散佚在悠久时光中的光明神圣符文的相关线索，进而将一个神圣符文复原出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光明神圣符文是大陆流传的几种神明赐予的文字之一，据说每一个文字都自带源自光明神帕伦克尔的神圣之力，而圣职者若是能够在理解其涵义的基础上，以自身圣力为引导，将不同的神文组合起来，便可以借用神明的力量，发挥出各种不同的效果，对神文的理解程度越深，就越能发挥出威力，反之即使单纯描摹形体，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而重新找回一个神圣符文，就有可能会填补光明教廷的神文学链条里的某个重要的位置，甚至衍生出几种甚至十几种实用的神文组合。如果是较为常用或关键性的神文，在此基础上推导发明新的神术阵法，或是制造出更高品质的神术卷轴也不是不可能！
　　这可是很大的功绩，而且，是中低阶圣职者也有可能获得的功劳。
　　然而，大多数圣职者依然宁可每天跪在神像前祷告，也往往不愿意长期埋首于满是霉味的故纸堆中，为了一个极为微小而不确定的可能性，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寻找遗失在茫茫历史长河中的神圣符号。
　　毕竟，与光明圣位一样，虚圣品基本属于一种鼓励性质的无形“勋章”，虽说面子上是挺好看，也与普通圣品享有同等待遇，但终究不是自己的真实实力，除非是高阶以上的虚圣品，能够获得光明教廷每月发放给高阶圣职者的珍贵物资，否则意义确实不太大。
　　所以，如果不是真心对神学和教史有极大的研究兴趣，或是极为虔诚的光明信徒，很难日复一日地重复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也是光明教廷的教义部和信礼部圣职者历来人数尤其是年轻人最少的原因。
　　汉考克能够在这个年纪，在向中阶圣职者开放的古代经卷中发现一个遗失的神圣符文，可以说是极为幸运的小概率事件，但这样的功绩，确实足以让他的圣位直接晋升一阶了。
　　林顿一边想着，却不知汉考克也在暗暗打量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所发现的这个神圣符文并不算非常关键性的符文，而且不久前才刚刚写入圣伯多禄的教科书，因此，根本不是一年级的学生能够学习到的才对。
　　然而，林顿却毫不费力地一口念出了这个神文，而且，从他极为标准的发音来看，他对于这个并不算非常常用的神圣符文的掌握程度，完全不比自己这个发现者要差！
　　神圣符文与普通的符文不同，即使是圣职者，如果不是对于神文含义拥有相当深刻的了解，几乎不可能将并不符合人类声带发声习惯的神文发音念对。
　　这说明，这个科瑞恩学弟拥有极为扎实的神文学基础——远远超过一年级学生该有的水平！
　　显然，这应该不可能是自学能够达到的程度，他一定被一个在神文学上具有相当高造诣的教师细心地教导过。
　　再加上之前的弥撒仪式上，林顿在接受了光明圣杯的力量的洗礼后，还显示出了令所有人惊讶的圣力共鸣...
　　这表明对方与光明圣杯力量契合度极高，是真正的“神的宠儿”！
　　汉考克自然能够明白，林顿未来的前途显然在自己之上。
　　事实上，这也是他为什么主动前来与林顿攀谈的原因之一。
　　他虽然出身于没落的小贵族家庭，但和孤傲的埃里克，沉闷的加文，以及看起来完全不着调的夏尔不同，也不像一块前来的其他主教级圣职者那样，有什么自矜身份的必要——对于这样未来前途必然在自己之上的真正天才，与其搞好关系显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何况，根据之前的观察，林顿虽然年纪轻轻就得到了高级牧师的圣位，又在圣女霓下亲自主持的弥撒仪式上一鸣惊人，但却始终没有表现出丝毫傲慢得意的情绪，因此汉考克对于这个学弟的第一观感也挺不错。
　　“总之，我这次能够获得来到多兰蒂尔学习交流的机会，应该也是学院方面看在他发现一个神圣符文的功劳，或是认为我拥有良好的神文学天赋和潜力的原因吧。”
　　“但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最清楚。我早在入学测试的时候，就已经被断定没有战斗天赋——而且，我本人也不喜欢战斗，更愿意用和平的方式去传播主的荣光。”
　　说到这里，汉考克露出一丝苦笑，接着道：“说实话，其实我能够发现这个神圣符文，也不是什么天赋异禀，只是平时就有翻阅一些古籍的爱好，加上运气和耐心比一般人好一些而已。”
　　对于神文学，我并没有比别人出色多少的天赋，至于阵法学，还要比神文学更差一些，全靠平日里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勉强维持没有被埃里克和夏尔那样的天才抛下太多的程度。”
　　“所以，我作为一个非惩戒班的学生，得到这次去多兰蒂尔学习的机会，事实上有不少学生和老师都...认为不妥。”
　　“我也曾经想过，干脆将这个名额让给其他人，这样宝贵的名额，或许确实不该浪费在我身上...”
　　“但是，心里总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嗯？我这是怎么了？
　　好像面对科瑞恩学弟的时候，话不知不觉就多了起来？
　　看着林顿认真聆听的样子，汉考克突然感觉到有些奇怪，如果是平时，就算是对对方第一印象再好，以他的性格，也断然不会对刚认识的人如此敞开心扉，吐露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难道是科瑞恩学弟方才用精神系神术影响了我？
　　汉考克皱起眉头。
　　不，不可能。
　　自己再怎么平庸，也好歹是四阶神官的实力，科瑞恩学弟再怎么天才，也只是个三阶高级牧师，以低阶圣职者的精神力，应该不可能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用诱导术之类的精神系神术影响到我...
　　何况，他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或许是刚才午宴时多喝了几杯酒的关系吧...他这么想着。
　　“.......”
　　林顿看着汉考克的表情，他虽然用仿佛事不关己般的平淡口气在说，但林顿能够很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那一丝不忿和无奈。
　　不过，实战能力最强，需要经常面对各种危险的战斗的惩戒系圣职者，看不起其他非战斗专精的圣职者，在如今的光明教廷几乎是个常态。
　　“....怎么可能啊。”
　　“......什么？”
　　听到林顿突然开口，汉考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能够独自将一个神圣符文的发音和大致含义复原出来，这绝对不是只有耐心和运气能够做到的事情。”林顿很肯定地道。
　　“而且，既然是学长你发现了这个神文，而不是其他人，我想那一定也是主的旨意。”
　　林顿想了想，又接着道：“其实，我虽然是惩戒专精，但是从来不觉得，惩戒系的圣职者要比其他圣职者更‘高贵’。”
　　这话让汉考克抬起头，有些意外地地看着林顿。
　　“制裁黑暗也好，学术研究也好，发展信徒也好，不都是为主做事么？只是大家的‘战场’不一样罢了。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圣职者明白这一点的。”
　　林顿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自己手边露台上的小酒壶，倒了一杯酒，笑着递给了汉考克。
　　“虽然以我的立场其实没有资格对学长您说这些...”
　　“不过，以我的想法，既然能得到这次学习的机会，那么尽全力获得一个优秀的考评，就是对那些只知道酸的家伙最好的回击，不是么？”
　　“........”
　　汉考克突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明明只是得到一个比自己年龄还小的高级牧师的肯定和安慰，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却难以抑制地泛起一阵感动和高兴的情绪。
　　这种感觉，简直就好像是当初被圣职部的大主教授予勋章和虚圣位时候的心情一样。
　　“...你说的没错，我还是太不成熟了。”
　　汉考克沉默了片刻，似乎彻底想通了什么事情，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谢谢你，科瑞恩学弟。”
　　他接过酒杯，郑重地向这个小了自己好几岁的少年道谢，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虽然看起来长得挺老成，但毕竟还是个少年啊，真实年龄应该比上辈子的我还要小一些吧。”
　　林顿觉得，比起之前的笑容，这才是汉考克笑得最真诚的一次。
　　“噫，你们两个不去参加舞会，居然在这边深情对望呢？嘻嘻，看起来让人有点起鸡皮疙瘩耶。”
　　随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一个粉色的脑袋突然出现在林顿和汉考克背后：“什么时候感情变得这么好了？”
　　“夏尔？！”
　　汉考克被身后突然冒出来的伪娘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没将手里的酒杯扣在对方脸上。
　　“....那也比你欺骗那些的贵族少年们的感情要好得多了吧...”
　　林顿倒是在夏尔过来时就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因此并没有受到惊吓，无力地随口吐槽。
　　“喂喂，我哪有欺骗啊，都是他们自己找过来要和我跳舞的耶！”
　　夏尔有些不满地朝着宴会大厅的方向努了努嘴：“呶，为了防止他们继续纠缠，我已经跟他们每个人都说清楚我是个纯爷们了，你瞧，现在他们看起来是不是老实多了？”
　　“........”
　　林顿和汉考克朝着夏尔示意的方向看去，发现那里正坐着几个样子有些奇怪的贵族少年。
　　他们都穿着考究的舞会礼服，看上去个个英俊潇洒，但似乎都受到了什么巨大的精神冲击，有的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这边，有的嘴巴里像个神经病似的喃喃自语，还有的一动不动地看着地板或天花板，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陷入了石化的状态。
　　....确实是老实多了，不过这些家伙恐怕以后都会留下心理阴影了吧...
　　林顿一脸黑线地抽了抽嘴角，汉考克尴尬地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听到几声“喵呜”“喵呜”的猫叫。
　　“嗯？你...手上的猫是哪来的？”
　　这时两人才注意到，夏尔左手似乎提着一个毛茸茸的黑色小猫。
　　这只黑猫皮毛油光水滑，一丝不乱，四只爪子上的毛还泛着一丝深紫色，两只耳朵又大又长，金黄色的眼睛像是两颗水润的宝石一般，脖子上系着丝带，尾巴上还扎了一个蓝色的蝴蝶结，看上去十分漂亮可爱。
　　然而，这只可爱的猫咪正被夏尔提着后颈皮，还在不断扭动身体挣扎，不时发出凄惨的“喵呜”声。
　　“哦，这家伙啊，刚才在午宴上鬼鬼祟祟地偷桌上的烤鱼吃，于是就被我顺手一把给抓住咯。”
　　见两人都盯着自己手中的猫，夏尔干脆直接拽着猫的尾巴，将其倒提着展示给两人看，一边得意地道：“别看这家伙小，可真是够机灵的，如果不是我动作敏捷，还差点被它反挠了一下。”
　　“虽然有点凶，不过其实还是很漂亮的猫咪哦，怎么样，你们要不要吸猫？”
　　“吸你个头啊，这好像是王宫里的猫，快把它放下吧！”
　　汉考克见猫因为被提着尾巴，叫得更加凄惨可怜，急忙劝道。
　　林顿也点了点头，他刚才在午宴上也听说过，诺夏的爱丽榭王后还有几位公主似乎都很喜欢猫，所以在这座王宫里养了一大群不同种类的猫，从他进了王宫开始，就已经看到了不少只了。
　　而且据说这些猫因为受到王后和公主们的宠爱，根本没有人敢管，所以行事非常大胆放肆，经常在王宫内部大摇大摆地窜来窜去，甚至于在宴会上偷吃食物，宫里许多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切，没意思。”
　　见两人都这个反应，夏尔撇了撇嘴，使劲儿揉了揉猫头，才松开了手，黑猫如蒙大赦，落在地上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嗖”地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动作倒确实是很快...”
　　林顿暗暗点头，就算是他，如果不依靠神术应该也没办法抓住，能徒手捉住这样敏捷的猫，说明夏尔速度和反应确实是非常优秀....虽然做的事情让人完全弄不清楚这家伙的脑回路。
　　“对了，林顿你到现在，好像还一支舞都没有跳过吧。”
　　“嗯~是不是不会跳舞，所以才缩在这里？”
　　夏尔看了看林顿，突然勾起嘴角，笑眯眯地伸手过来：“怎么样，要不要学长我来教教你？”
　　“...请恕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