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

贱宗首席弟子

历史军事

生作大魏皇子,愿当盛世闲王。志在偎红倚翠犬马声色,胸怀家国百姓社稷安危。若兄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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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你来我往(二)【二合一】

大魏宫廷 by 贱宗首席弟子

2018-8-23 10:48


————以下正文————
大约半个月后,有关「韩国上将暴鸢兼任齐国北海军主帅」一事,便由张启功迅速派人禀报于雒阳,因为在后者看来,这件事非同小可。
跟张启功当时的反应差不多,魏王赵润在收到这则消息时,也是愣了半响,毕竟「身兼两国将职」这种例子,从古至今实在是极为罕见,也难怪瞧着新鲜。
“麻烦了……”负背双在窗户口,赵弘润嘴里喃喃说道。
“麻烦了,麻烦了。”
在那扇窗户附近的挂钩上,在一只鸟笼内,一只鹦鹉喳喳地学舌道,让赵弘润忍不住多瞧了几眼这只早已逐渐长大的鸟儿。
这只鹦鹉,与当年赵弘润托人转赠韩王然的那只鹦鹉一样,皆出自同为爱鸟人士的繇诸君赵胜所馈赠,仔细算算,已经快十年了,非但赵润这只鹦鹉已经从雏鸟长成了成鸟,韩王然养在其宫殿内的那只,亦是如此。
看着这只肥嘟嘟的鹦鹉在鸟笼叽叽喳喳,赵弘润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韩王然的模样。
他并不认为暴鸢出任齐国北海军主帅一事这是背弃韩国,毕竟暴鸢并未被卸下「邯郸守」的职位或者荣誉,换而言之,暴鸢这次的举措,应该得到韩然与韩国朝廷认可的,甚至于,很有可能韩然主动促成了此事。
『主动去训练齐国的士卒……么?』
赵润的手指轻轻地叩击着窗棂,隐隐已猜到了韩王然的意图:拉拢齐国。
齐国,作为上一个时代的中原霸主,尽管在齐王吕僖事后,因为内乱以而导致国力大幅度衰退,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不,在前几年的「楚齐战争」中,齐国还是凭借着它不可思议的庞大财富,艰难地抵挡住了楚国的凶猛攻势,逼得楚国陷入后勤粮草不足的窘迫,只能选择与齐国暂时和解。
这是曾经中原最富饶的国家,但是这个国家的军队,确切地说是齐国士卒的素养,却承担不起作为强国的军卒——在刨除掉军械装备以及战争兵器后,齐国的士卒,或许是中原大国中最羸弱的士卒,论勇猛强悍,远远不及其他各国,可能跟卫国、以及曾经的宋国相差无几。
然而韩国,却是盛产精兵猛将,作为曾经综合实力最强大的国家,韩国的兵将,说实话并不逊色魏国兵将多少,而在此之中的韩将暴鸢,虽然谈不上是韩国数一数二的名将,但作为「北原十豪」之一,倒也不失是一名良将。
如今,暴鸢从韩国借调给齐国,担任齐国北海军的统帅,不出意外的话,北海军的整体实力将迅速提升。
『……这就是你的目的么?‘无私’地为齐国训练军队,减弱齐国对我大魏的畏惧,从而将齐国拉拢到你韩然一方……』
瞥了一眼笼内那只仍在喳喳学舌的鹦鹉,赵弘润暗自想道。
想到这里,他立刻召见了礼部尚书杜宥,将这个情况反映给了这位当朝首辅,并吩咐后者,立刻派遣使者前往齐国,决不能叫韩王然的「伐交」手段得逞。
杜宥不敢怠慢,当日便派遣其礼部的官员「唐沮」,令后者作为使者,出使齐国。
事实,真如赵润所猜测的那样么?
这事就要从韩使赵卓出使齐国说起。
三个月前,也就是魏国对韩国实施经济制裁,用倾销手段抢占韩国商贾在齐国的市场,并且将这股战火引到韩国的邯郸北郡与巨鹿郡,企图让韩国的整体经济奔溃时,韩王然派遣了使者赵卓,携带着他的亲笔国书前往齐国王都临淄。
在经过约一个半月的跋涉后,韩使赵卓终于抵达了临淄。
此时的临淄城内,几乎已看不到韩人商贾开设的店铺——韩国商人,已经在这片战场中失去了生存的空间。
也正因为如此,当听说韩国赵卓出使临淄时,无论是齐王吕白,还是田讳、高傒、鲍叔、管重等贤臣,均对赵卓的来意颇感头疼。
因为在他们看来,韩使赵卓的来意,无非就是恳请齐国动员国内的商贾力量帮助韩国,帮助韩国打击魏国的商贾,以此打赢这场史无前例的商人战争。
可问题是,齐国并不敢那样做,毕竟这样做无异于狠狠得罪了魏国,万一魏国恼怒之下对他齐国动武呢?他齐国,又没有像韩楚那样的疆域纵深。
在左右为难之际,齐王吕白问计于左相赵昭,赵昭冷静地说道:“还是先听听那位韩使的来意,再做打算不迟。”
于是,齐王吕白便接受了韩使赵卓的求见,并让赵昭、田讳、高傒、管重、鲍叔等人一干贤臣在旁,以便待韩使赵卓提出非分的要求时,可以从旁打断——虽然齐国很倾向于与韩国暗中结盟,共同对抗魏国,但这并不意味着齐国愿意当这个出头鸟,似韩王然主动替楚国吸引魏国注意这种‘大无畏’的举动,以及卓越的远见,也并非人人都能具备。
果不其然,在见到齐王吕白后,韩使赵卓便提出了希望促进「韩齐结盟」的恳请。
别看在「五方伐魏」时期,韩国与齐国曾组成「五国联合」,讨伐魏国与其盟国,但事实上,这两个国家并非盟国,一来是因为当时的齐国,尚停留在齐王吕僖时期他们作为中原霸主的阶段,自大傲慢;二来,也是因为韩国看不起名不副实的齐国,不肯接受齐国的主导地位。
正因为如此,其实当年所谓的「五国联合」,实际上是互不干涉的两股力量:韩国自成一派,单凭自己对抗魏国与秦国,只可惜最终还是战败;而齐国,则拉拢了伪宋、鲁国、越国,对抗魏国当时的另外一位盟友楚国,结果被楚国打得节节败退。
从始至终,韩国与齐国并无任何交涉,更别提互通有无——简单地说,这两个国家的暂时结盟,充其量也就是「不相互算计拖累」的程度,除此之外,毫无配合。不像当时魏秦两国的联军,打地就连雁门守李睦这等当世的名将,都不得不收拢防线,龟缩在雁门,依靠当地的地形苦苦抵抗魏秦联军。
“结盟么?”
在听了韩使赵卓的话后,齐王吕白与殿内在座的诸位臣子对视了一眼,除左相赵昭神色有些复杂地叹了口气外,其余田讳、高傒、鲍叔、管重几人,皆有意无意地向齐王吕白点头示意,认为韩齐两国的结盟,有利于他齐国。
想想也是,倘若能促成韩齐结盟,再加上早已在暗中与齐国结盟的楚国,这就已经形成了「韩齐楚三国联盟」,这可是一股不弱于「魏秦同盟」的力量。
但是韩使赵卓所提出的第二个要求,或者是请求,这就让齐王吕白有些为难了。
正如他们此前判断的那样,韩王然果然是希望齐国出面帮助他韩国的商贾。
『这可如何是好?』
齐王吕白保持了沉默,等待着殿内诸臣来出面拒绝韩使赵卓的提议。
这不,右相田讳立刻就皱着眉头开口道:“尊使之言,令田某不敢苟同。……莫非贵国君主希望与我大齐结盟,就是为了借我国的力量,对抗魏国的商贾么?”
其余高傒、管重、鲍叔几位士卿,亦面带不渝地看着韩使赵卓。
在他们看来,韩王然此举分明就是在利用他们齐国嘛——叫他齐国动员国内的商贾,帮助韩国商贾对抗魏国的商贾,减轻韩国的压力。
而这,对他齐国有何利益?
当即,上卿高傒面无表情地拒绝道:“倘若韩王与我大齐结盟的目的,居心不良,那么,恕我大齐只能拒绝贵国的这番美意了。”
听闻此言,赵卓故意激道:“贵国,莫非是畏惧魏国?”
这一句话,叫齐王吕白与在场除赵昭以外的所有臣子都为之色变,但诡异的是,居然没有人对此提出否定,包括曾经在这方面极为倨傲的上卿高傒。
不得不说,这个结果,还真有些出乎赵卓的意料,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齐人那可是非常自大的,没想到曾经那般自大的齐人,对魏国亦产生了畏惧之心。
不过说实话,对魏国产生畏惧之心,在这会儿也不算是什么丢人的事——当世中原各国,谁不畏惧魏国呢?包括韩王然。
在深深地吸了口气后,齐王吕白面无表情地说道:“尊使的来意,莫非是要羞辱孤,羞辱我大齐?”
“非也!”
见激将法毫无效果,韩使赵卓立刻就改变了策略,在道歉之后,诚恳说道:“我国君主,此番是万分诚意与贵国结盟……在下嘴笨,不知该如何劝说诸位,不过我国君主的意思,皆写在这份信上,请齐王过目。”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了韩王然的私信,恭敬地双手呈献。
齐王吕白左右的宦官,从韩使赵卓手中接过书信,将其呈递于齐王。
在殿内诸士卿的注视下,齐王吕白拆开书信,仔细观阅这份书信,没想到,仅仅看了几行,就让他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其中原因有好几点。
首先,信中所写的内容,几乎完全都是围绕着「韩齐同盟」这个基础而写的,换句话说,韩王然仿佛根本就不担心齐国会拒绝与他韩国结盟。
其次,韩王然在信中,‘想尽办法’减弱齐国对魏国的畏惧。
之所以用‘想尽办法’来描述,那是因为韩王然在信中提出好几个策略方案来让齐国选择。
而其中一条,就是齐国将东郡交割给韩国,由韩国派遣军队驻扎。
这意味什么?
这意味着,韩国截断了魏国与齐国国土接壤的事实——其实严格来说,与齐国接壤的乃是卫国,但谁都知道,如今的卫国完全就是魏国的附庸,因此,齐国与卫国接壤,等同于是与魏国接壤。
不过,倘若齐国愿意将东郡暂时交割给韩国,那么,齐魏两国就不存在接壤的可能了,到时候,齐国完全可以躲在韩国身后,只要韩国还没倒下,齐国就几乎没有与魏国直面的可能。
而作为‘交换’的凭信,韩王然愿意将他的长子韩俞,送到临淄作为质子,以免齐人误会韩国这是趁机抢占东郡。
不得不说,整件事韩王然为齐国设想地面面俱到,齐王吕白仔细看了半响,也没看到什么漏洞或者陷阱——而事实上,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漏洞或者陷阱。
可即便如此,齐王吕白还是看得面色涨红,脸上充斥着仿佛愤怒、仿佛羞恼的神色。
在他看来,倘若韩王然的这个提议也是“激将法”的话,那这个激将法,可要比方才韩使赵卓那次激将,高明地太多太多,一下子就挑起了他心中的怒火,偏偏还不知该如何宣泄——毕竟韩王然还真是完全站在齐国的角落为他们谋划的。
可能是注意到了齐王吕白那复杂诡谲的神色,右相田讳好奇问道:“大王,不知信中写了些什么?”
齐王吕白沉默了片刻,闷声将韩王然这个提议徐徐道出,只听得殿内诸臣为之哗然。
跟齐王吕白的心情一样,其实像田讳、高傒、鲍叔、管重等人,若从利益角度出发,都非常倾向于接受韩王然的提议,毕竟这则提议,可以极大地减轻来自魏国方面的威胁,就像韩王然在信中隐晦暗示的那样:与魏国打仗,交给我韩国,你们齐国只要负责后勤方面即可。
但若是刨除利益,他们万万不能接受这样的提议,因为这简直就是对他们齐国的羞辱。
他们不得承认,倘若这也是激将法,那这个激将实在是太厉害了。
“恕寡人不能接受韩王的好意。……我大齐,还没有羸弱到需要他国的军队来庇护。”
齐王吕白板着脸向韩使赵卓拒绝道。
韩使赵卓微微一笑,心中有些不以为然,谁叫当世的几个大国当中,就属齐国的军队实力最弱呢。
世人都说,一名魏卒独自应战三名齐国士卒,这根本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仿佛是看透了韩使赵卓那一抹笑容背后的深意,齐王吕白心中有些恼怒,忍着怒意继续观阅韩王然的书信。
只见在信中,继「移交东郡」这个建议之后,韩王然又提出了一个策略方案——是建立在齐国若不肯接受第一个方案的前提下。
这泽策略方案相对友好,简单来说,就是指齐国倘若不肯接受韩国的‘好意’,坚持要凭借自己的力量保卫国家,那么,韩国愿意派出优秀的将领,帮助齐国训练兵卒。
当齐王吕白将韩王然的这则建议告诉殿内诸位士卿后,诸位士卿皆皱着眉头思忖起来。
相比较前一条颇为伤人的提议,这则提议,倒是可以接受,毕竟韩国的军队的确很强悍,强悍到跟魏国士卒平分秋色——严格来说,韩国接二连三被魏国打败的主要原因,其实都不是因为军队强弱,而是在于战略上的劣势,一次被南梁王赵元佐戏耍,一次被魏公子润戏耍。
反观齐国的战争,非但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战略,就连战术,此前也完全依靠装备碾压——即通过远远优良于楚国的武器装备与战争兵器来打败楚国。
因此,韩国的将军,还真有资格作为齐国将领的老师,来教导后者如何更有效地操练士卒,使士卒变得更为更为凶悍,或者在战争爆发之后,教导齐国将领更多地依靠谋略来击败对手,而不是纯粹依靠优良的武器装备与战争兵器。
毕竟在第二点上,齐国对上魏国是毫无优势可言的,魏国军队的武器装备与战争兵器,如今比较齐国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来,最佳的人选乃是我大韩的北燕守乐弈将军,不过乐弈目前已被调到了巨鹿,作为驻守魏韩边境几路军队的主帅,故而,我国君主决定派暴鸢将军前来贵国……”
当齐王吕白跟诸士卿商议此事时,韩使赵卓在旁解释道。
对此,齐王吕白与诸位士卿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虽然说论练兵打仗,韩国最有名的乃是雁门守李睦与北燕守乐弈,但事实上,暴鸢其实也不差,同样是名声赫赫的北原十豪之一。
说真的,这位韩国将军其实就是运气不太好,在本该是他最辉煌的时候,撞到了魏国的魏公子润,以及其麾下五千商水游马这支当时彻底颠覆世人对骑兵印象的重骑兵。
诡计拼不过魏公子润,硬仗也拼不过魏公子润麾下的鄢陵军、商水军与游马重骑,于是暴鸢就被打懵了,从而开始了连战连败的悲催命运。
而事实上在此之前,在魏公子润还未抵达北疆战场的时候,暴鸢那可是韩国军队进攻魏国的主要发起者之一,就连魏国的名帅南梁王赵元佐与其麾下庞焕、蒙泺等猛将,严格来说也并没有在战场上击败暴鸢——当时暴鸢驻守的天门关,南梁王赵元佐打了大半年都没有打下来。
因此客观来说,暴鸢称得上是一位优秀的将领,只是他当时面对的敌人太可怕了,因此才难免显得有些配不上「北原十豪」的称呼,可事实上他并不平庸。
“贵国愿意将练兵之法,倾囊相授?”
齐王吕白意外地询问韩使赵卓。
韩使赵卓直白地说道:“大敌当前,岂敢藏私?……如今的魏国,非一国可以战胜,唯有贵国与我方坦诚相待,精诚合作,方有机会战胜魏国。”
这一番话倒是很中肯,听得齐王吕白与诸士卿暗暗点头,唯有左相赵昭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在齐国其实也希望与韩国结盟的前提下,加上韩王然的主动示好,「韩齐联盟」很快就促成了。
并且,临淄也愿意听取韩王然的建议,将原本用来对付韩国巨鹿守燕绉麾下军队的水军,调到东郡一带部署,这意味着齐国已经就「对魏国作战」开始部署兵力。
至于东郡本身,从利益角度出来,齐国其实很倾向于让韩国的军队来防守,但最终,鉴于抹不开面子,齐国还是决定自己防守——不过他们并不拒绝韩国派一些有作战经验的将官来辅佐他齐国的将领,务必要将东郡打造地固若金汤。
毕竟只要东郡不被魏国攻破,齐国本土是不至于受到什么太大影响的。
既然谈妥了「同盟」之事,那么接下来,就要仔细谈谈如何精诚协作。
韩王然在信中告诉齐王吕白,他知道齐国的武器装备与战争兵器,原先是由鲁国的工匠锻造,但很可惜,鲁国因为前几年楚国将领项末、项培入侵一事,导致国内的工坊设施被摧毁了无数,鉴于这一点,韩王然表示韩齐两国可以在军备方面有所合作:即韩国为齐国打造兵器,而齐国则购置这批军备,缓解韩国如今在经济方面的压力。
甚至于,韩王然还在信中指出,他韩国国内还有一大批淘汰的武器装备,包括当年魏国强买强卖硬塞给他们的那些,恳请齐国与楚王熊拓联络——韩王然早就猜到齐国与楚国暗中结成了同盟。
对于新同盟国的恳求,齐国当然不会拒绝,当日就派人前往寿郢,向楚王熊拓述说这件事。
果然,就跟韩王然所判断的那样,楚王熊拓对于韩国这批淘汰的武器装备非常感兴趣——毕竟楚国的粮募兵,包括越国的军队,武器装备都十分落后,倘若能得到这批淘汰武器装备,亦能大大增强实力。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自从魏国在意识到楚国越来越具有威胁之后,已经断绝了这方面的交易,因此,楚王熊拓当然不会拒绝韩王然的这批军备。
在彼此达成交易意向后,齐国从中出力,走沿海海路,分批将这批淘汰的军备用船只从韩国运到楚国,楚国得到了更多的武器装备,而韩国则进一步缓解了国内经济方面的窘迫,虽说齐国此番并没有从中获利,但是它的协助,使得韩楚两国能各取所需,实力有所提升——盟国的强大,这对于如今的齐国来说,也是一桩乐见其成的事。
而就在这段期间,魏国的使者唐沮,终于抵达了齐国王都临淄。
此时唐沮还并不清楚,他魏国的伐谋之策,一度险些令韩国的经济奔溃,但韩王然通过伐交的策略,也隐隐营造出了「韩齐楚三国同盟」,准备跟「魏秦联盟」分庭抗衡。
就这一回合而言,魏王赵润与韩王然,平分秋色。
甚至于隐隐地,韩王然更为出彩。
第章:伐交【二合一】
抵达临淄后,魏使唐沮先是在城内的驿馆沐浴更衣,随即便投递了国书,恳请求见齐王吕白。
唐沮求见齐王吕白的经过,大可略过不提,毕竟魏国这次的外交说辞并不是很犀利,总结下来无非就是软硬兼施地逼迫齐国,希望齐国投靠魏国这边罢了,并没有韩王然之前的外交策略来得犀利。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齐国左相赵昭心中颇为苦恼,因为他已经知道,魏国的外交说辞,不足以使齐王吕白还有田讳、高傒、管重、鲍叔等人改变心意,变幻阵营。
不得不说,韩王然前几日那一封书信中的说辞,那是真的犀利,远比魏国那套软硬兼施的外交辞令,更能打动齐国。
当日的晚上,就在赵昭在府上为此而苦恼之际,忽然有府上的家仆前来书房通禀,说是有一个自称「礼部唐沮」的人,前来拜会。
赵昭一听就知道便是此番出使齐国的魏国使者唐沮,连忙叫家仆将其迎入府内,请到书房接见。
“公子。”
在见到赵昭时,唐沮恭谨的行礼问候,换来了赵昭的苦笑不跌,只见后者微叹一口气,摇摇头神色复杂地说道:“临淄没有公子昭,唯有赵昭。”
唐沮愣了愣,旋即就明白了赵昭的意思,不以为然地微微一笑。
他此番前来,可不是为了找赵昭这位他魏国的公子相助,只不过就是顺道前来拜访一下而已,毕竟就算赵昭仕官于齐国,就算为此赵昭与魏王赵润兄弟二人不太愉快,赵昭终归还是他魏国的公子。
单单看在新都雒阳城内,还是有一座空置的「睿王府」,就能猜到他魏国的君主赵润虽然嘴上不说,但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赵昭这位兄长他日能返回魏国,使手足团聚。
哪怕是基于这一点,唐沮也必须对眼前这位齐国的左相、他魏国的公子报以恭敬之心。
吩咐府上的下人奉上了香茗,赵昭便问起了魏国的事。
记得曾经,他与兄弟赵润还有书信上的往来,虽然一年到头还没几封书信,但好歹还在联系,但自从上次赵昭回魏国给父亲赵偲吊丧,随后并没有接受赵润的劝说,依然还是返回了齐国之后,赵润就从此不再跟赵昭有书信上的往来了——可能是因为怄气,也可能是因为不满。
这让赵昭至今仍有些耿耿于怀。
“你说陛下?”
见赵昭问起了赵润的事,唐沮眨了眨眼睛,思考着该如何应答。
事实上,赵润这位魏国君主,他如今在魏国国内纯粹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大部分的国事,皆由内朝与六部代为处理,这一点,哪怕是唐沮也有所耳闻。
但虽说事实如此,对外唐沮肯定不能这么讲,因为这将严重影响「魏王赵润」在世中眼中的光辉形象,甚至令魏国的某些对外策略造成妨碍。
因此,此刻就算是当着赵昭的面,唐沮还是违心地虚构了一出他魏国君主日理万机的事迹,听得赵昭感慨连连。
可能是难得见到故国的人,赵昭当晚兴致很高,拉着唐沮一番畅谈,从「百家争鸣」到「国立学塾」,从「大梁学宫」到「迁都雒阳」,但凡是这些年来他所得知的魏国大事,他皆详细地向唐沮询问了具体,而唐沮亦不厌其烦,仔细讲述。
当得知魏国已将都城迁到新建成的王都雒阳,并大力发展三川郡境内时,赵昭单纯作为一名魏人,由衷地为故国感到高兴——以他的眼界当然能看得明白,一旦三川郡成为魏国下一个颍水郡后,魏国每年的粮食产量将翻上一倍有余,这将大大增强魏国的实力,无论是国家的底蕴,还是军队对外战争的持久力。
不得不说,赵昭大概是齐国唯一一个在听到这件事后并非是满心沉重的齐国高官,不像当初右相田讳在隐隐猜到此事后,内心的凝重那可是持续了许久。
不过聊着聊着,两人谈论的话题就逐渐开始变得有些沉重了,原因就在于二人无意间将话题扯到了这次齐国的立场上——即齐国就这次「魏韩对峙」一事,如何站位。
在提到这个问题时,赵昭沉默不语。
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一样,在涉及到魏国的问题上,赵昭在齐国始终是保持沉默,而对此,齐王吕白与田讳、管重、鲍叔等人也理解他,从未对此说过什么——不夸张地说,只有士大夫连谌等少数一部分齐国官员对赵昭这种行为表示不满,几次企图借题发挥,将赵昭从左相的位置上拉下来。
但遗憾的是,只要连谌无法说服上卿高傒,那就对赵昭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而上卿高傒,暂时不说上次「诸国会盟」时,这位齐国上卿就已经认识到了自己对齐国的盲目自信,真正开始坦诚接受赵昭的观念,就单单说赵昭这个左相位子,乃是先王吕僖在位期间给予的,这就注定高傒不可能会违背先王的意志——除非赵昭确实做出背弃齐国的事来。
在沉默了许久后,赵昭忽然问道:“唐沮大人,齐国的态度,对大魏的影响确实很大么?”
唐沮闻言愣了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毕竟他只是一名魏国的外交使臣,其职责在于尽可能地说服造访国,使其立场偏向魏国,至于像赵昭这会儿所问的,齐国的态度是否严重影响魏国与韩国对峙的胜败,这件事他还真不清楚。
他只是礼部官员,又并非兵部甚至天策府的官员,哪会知道这事?
可能是看在赵昭的面子上,唐沮想了想说道:“具体的事,下官也不太清楚,不过就下官所看到的、所掌握的消息而言,我大魏的赢面很大……纵使此刻爆发魏韩两国的战争,我大魏的胜算也起码达到七成。”
赵昭看向唐沮的目光中,泛起几分感激,因为一般情况下,作为魏国的使臣,唐沮是绝对不可能透露这种情报的,哪怕这些情报来自于他私人的消息渠道,只能说,唐沮这完全是看在赵昭的面子上。
而对于唐沮所讲述的这些,赵昭也并不感到惊讶。
毕竟他其实早就知道,韩国的赢面本来就不大,因为跟上次一样,一旦爆发魏韩战争,韩国所要面对的,绝非仅仅只有魏国,还有一个秦国,以如今韩国的实力而言,单独对抗一个国力堪堪落于自己的秦国,倒也勉强凑合,但倘若再加上一个国力强于自己的魏国,「三成胜算」,这已经算是唐沮给足韩国面子了,否则,几乎是胜算渺茫。
“无论是作为齐国的丞相,还是作为一名魏人,昭都希望魏齐两国相安无事……”
赵昭长长叹了口气,随即告诉唐沮,他会尽可能地劝说国内,希望能达成齐魏和睦的局面。
此时的唐沮,尚不知韩王然已经用出色的外交手段,使齐国倒向了韩国,误以为齐国尚未在这件事上做出决定,并且,也不敢做出违背他魏国意愿的事来,因此,倒也没有太过注意。
当晚,由于夜深,唐沮没有拒绝赵昭的好意,在后者的府上安歇了一晚。
次日清晨,在唐沮尚且在呼呼大睡的情况下,赵昭便动身前往了王宫,准备将昨晚跟唐沮谈论的事告诉齐王吕白与国内的士卿,希望劝说他们莫要跟着韩国踏入火坑——其实在他看来,韩国的赢面也很小。
不过让赵昭意外的是,当他走出府邸的正门,正准备步上马车时,这个当值给他驾车的宗卫曹量,便朝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努了努嘴,示意道:“殿下,高傒大人的马车一早就在那里等候了。”
而就在那时,从远处那辆马车走来一名车夫,走到赵昭面前拜道:“左相大人,高傒大人请左相同乘。”
赵昭当即就明白,肯定是昨日唐沮拜访自己的事被上卿高傒得知了,否则,这位上卿不会有这么闲情逸致,大清早的就来他府门前堵他。
跟曹亮交代了两句,赵昭移步来到那辆马车,果然,上卿高傒亲自撩起了车帘,邀他入内。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高傒当年亲自前往魏国参加诸国会盟,见识到了魏国的强大与繁荣后,这位曾经满心都是「天下唯我大齐最强」的上卿,终于改变了心中的观念,至少在看待魏国方面,比较当年已改善了许多,从此再也不提「若齐魏联盟、则应该由齐国处于主导地位」的话。
“高傒大人。”
“左相。”
在相互见礼之后,高傒与赵昭便在车厢内坐了下来,感受着马车徐徐启动时的些许颠簸。
在些许的沉默过后,高傒主动开口问道:“听说,魏使唐沮,昨晚前往左相府上拜会。”
赵昭亦不隐瞒,点头说道:“确有此事。……昭与唐沮促膝长谈,直到夜深,还留他在府上暂宿。”
“哦。”高傒捋了捋胡须,眼珠微转地问道:“不知谈了些什么?”
倘若是换做别人,赵昭可能误会这话是对他的质疑,但既然是高傒,他就完全不做这方面想法,毕竟高傒这个人虽然有点迂腐顽固,但为人素来耿直、正值,不会有那么多拐弯抹角。
因此,他实话实说道:“起初唐沮不肯透露,直到昭反复询问,他才肯稍稍透露……如他所言,韩国的胜算很小。”
“胜算很小……么?”
听闻此言,高傒捋着胡须若有所思,他并不怀疑赵昭这句话的可信度,这就跟赵昭不会怀疑高傒的为人一样——尽管在政见上有所矛盾,但两者的为人,彼此还是很清楚的。
约莫过了十几息,就听到高傒微微吐了一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其实老夫也觉得,韩国这次的赢面很小……若是老夫没有猜错的话,韩王这是在下一盘赌注很大的棋,可能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奢望他韩国能击败魏国,哪怕是加上我大齐的帮衬。可能他从一开始,就将希望寄托在楚国身上……”
赵昭闻言惊讶地看着高傒。
正所谓当局者迷,因为牵扯到魏国,这使得赵昭对这件事也没有细作考虑,而如今听了高傒的判断,他仔细想想,感觉可能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他有些敬佩地看了一眼高傒:这位上卿大人虽然迂腐顽固,但这份眼力确实厉害。
“那为何前几日,高傒大人却支持我大齐与韩国结盟呢?”
赵昭忍不住问道。
“因为魏国的野心。”
高傒捋了捋胡须,沉声说道:“我大齐,屹立于中原最富饶的土地,成也是这块土地,败也是这块土地……”
赵昭知道高傒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齐国从古至今太殷富了,基本上该有的都有,哪怕极小个别不曾拥有的,也能通过金钱从其他国家得到,这就使得齐国君主与臣民缺少一份进取拼搏的信念,满足于偏安一隅,哪怕是贤明如先王吕僖,也未曾在「开疆辟土」这方面有什么远大的志向。
或许有人会说,难道齐王吕僖当年频繁攻打楚国,不是为了开疆辟土么?
事实上还真不是,齐王吕僖攻打楚国,其实只是为了打压楚国,报复楚国而已,事实上哪怕是就楚国而言殷富的楚东,齐国也完全瞧不上眼,就跟楚国其实也瞧不上如今越国那块荒蛮之地一样。
齐人的自大就来源于此:他们认为他们已经得到了整个中原最富饶、最肥沃的土地,已经无需再占据更多的地盘了。
而这,就导致齐国上至君主、下至臣民,皆满足于偏安一隅,不像魏国、楚国、尤其是秦国,由于国内土地的贫瘠等种种原因,对开疆辟土抱持极大的热情。
“……但魏国不同,在魏王赵偲时期,魏国就表现出了对宋地的极大渴望,而如今的魏君赵润,在这方面更是远胜其父,收复上党、三川,占领河西、河套,在短短十几年间,就让魏国的面积扩增了一倍……”高傒接着说道。
“这只是恰逢其会,我弟赵润绝非穷兵黩武之人……”赵昭立刻辩解道,但他的话显得有点没底气。
这也难怪,毕竟高傒说得没错,魏国的疆域版图,的确是在近十几年扩增了整整一倍,从古至今,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如此具有‘攻击性’,哪怕是秦国,在这方面的速度也远不及魏国——这让人如何相信魏国并非是一个极具攻击性的国家呢?
“……其实老夫也知道,韩国的胜算很小,可能,就连楚国,亦并非是魏国的敌人。但是……”说到这里,他捋着胡须长长吐了口气,随即才接着说道:“不得不为啊。……魏国越来越大,倘若我大齐毫无作为,待等有朝一日魏国吞并了韩楚,我大齐又能支撑多久呢?”
赵昭摇头说道:“高傒大人高估我弟赵润了……从小到大,我弟赵润都是一个毫无野心之人,记得当年他年幼时,甚至于对王位不屑一顾,只愿当一个游手好闲的闲王……”
“人都是会变的。”
高傒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所了解的,只是当年的魏公子润,而非是如今的魏王……”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当年魏公子润助先王讨伐楚国时,老夫虽然遗憾未曾亲眼见到,但也曾听说过,比如田耽将军就提过魏公子润的为人,说他对下位者平易近人、对倨傲者趾高气扬,言行举止虽异于常人,但并不难以交涉……可前两年老夫前往大梁参加诸国会盟时,却完全瞧不出来,老夫眼中的魏王赵润,令行禁止、下人无有不从,俨然是霸主之相……”
“……”
赵昭微微一愣,脑海中忍不住回想当年,他也必须承认,他印象中的「八殿下赵润」,跟前两年他回过吊丧之际碰到的「魏王赵润」,两者的确是判若两人。
这种改变,并非是好与不好,只是说,赵润肩负起了整个国家,他就必须因此有所改变——而在这前提下,那位兄弟,或许也不再是他记忆深处那个熟悉的兄弟了。
这让赵昭也无法肯定,那个兄弟是否对齐国抱持有吞并之心。
尤其是在高傒随后提起了他当年前往魏国大梁时所见到的见闻:“魏国的威胁,并非空穴来风,据老夫所知,当年魏国就有一些臣子教唆魏王积蓄国力,兼并邻国,铸就史无前例的霸业……前两年,我齐人有个叫做「公羊郜」的儒生,远赴大梁,得到了魏王的赏识,随后不久,这个公羊郜便写了几封信派人送回国内,邀揽其同窗共赴魏国,说什么一展抱负……老夫后来看过他的「公羊说」,发现他在其著书中推崇「中原一统」……此人受到魏王重用,难道还不能证明么?”
赵昭哑口无言。
前两年魏国鼓捣出百家争鸣时,齐国也受到影响,导致大批人才投奔魏国,这件事赵昭也有所耳闻,只是不像高傒了解地这么透彻罢了。
在深深吸了口气后,赵昭神色复杂地说道:“高傒大人的意思,是奉劝赵昭放弃心中所想么?”
高傒微微一笑,说道:“老夫得知魏使唐沮昨晚拜访左相,就猜到左相有可能会因为顾及魏国而尝试劝说大王与老夫等人……请务必不要这么做。”
听闻此言,赵昭微微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却见高傒抢先说道:“老夫说这话,并无恶意。只是这一次,我大齐是绝无可能站在魏国那边的,魏国太强大了,致使诸国战栗,我大齐若为了一时苟安而支持魏国,那么,待等魏国击败且趁机吞并楚国、韩国之后,我大齐的国运,怕是也到此为止了。……因此,无论胜败如何,我大齐都要在这里尝试截断魏国的气势。”
说到这里,他见赵昭面露忧虑之色,便微笑着宽慰道:“你也无需过于担心,老夫只是希望削弱魏国,从未想过覆灭魏国,倘若日后有朝一日,韩国或者楚国重新崛起,到时候老夫肯定支持联合魏国打压韩国或者楚国……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的。”
赵昭微微点了点头:国与国之间,从来就没有永恒的盟约,只有永恒的利益。
见赵昭似乎接受了自己的话,高傒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微笑着说道:“今日老夫前来阻止你,不为别的,也是为了留一手退路。……老夫的年纪大了,先王留下的基业,怕是也守不了几年了,日后啊,还得看你们这一辈……”
说到这里,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倘若这次魏国战败,老夫会推荐你前往魏国促成魏齐联盟,遏制楚国;倘若这次魏国取胜……由老夫来承担罪名,日后你提老夫首级,前往魏国寻求宽恕。因此无论如何,你无需在此期间表露心迹,更不要在接下来我大齐尝试挑战魏国,且举国齐人亦对此支持万分时,出面偏袒魏国……老夫的意思,你明白么?”
赵昭神色复杂地看着高傒,微微点了点头。
他当然明白,高傒这既是为了保护他,也是为了给日后留一条退路。
虽然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但是,真的就什么都不做么?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赵昭心乱如麻。
最终,魏使唐沮的外交辞令,并没有战胜韩王然,齐国终究没有支持魏国的意思。
或者说,齐国只是表面上表示支持魏国,但却没有做出任何相应的举动。
反而,安插在齐国的魏国细作,却打探到齐国有一支船队,正在海路上往返,协助韩国将一批批军备运输到楚国。
此举足以证明,齐国在暗中其实已经倒向了韩国。
大约二十几日后,魏使唐沮返回魏国王都雒阳,既羞愧又黯然地回禀魏王赵润,表示未能说动齐国,这让赵润微微皱了皱眉。
随后在返回甘露殿后,赵润皱着眉头审视着囊括整个中原的大略地图。
说实话,齐国本身不足为惧,问题是它地处于韩国与楚国的中间,一旦齐国加入其中,这三国俨然一块铁板,隐隐包住了魏国(包括卫国),再加上齐国目前仍有不俗的财富,因此,一旦他日大战爆发,齐国能很好地支持韩、楚两国与他魏国的战争,这就有点麻烦。
“该如何打破这块铁板呢?”
嘴里呢喃着,赵润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地图上的鲁国,久久不曾移开视线。
『这,或许是一个突破点……』
眯了眯眼睛,赵润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待日后大战爆发之际,他有可能将得到一支奇兵,给「韩齐楚三国联盟」以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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